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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李玮琳
在一些英国人看来，菲利普亲王的言论往往未经准备，一些言论有点荒唐，正因为如此，他也被英国媒体称为“国宝”。
4月9日，英国菲利普亲王于温莎城堡平静离世，享年99岁。此时距离他的100岁生日只有两个月零一天。联合国秘书长、澳大利亚总理、加拿大总理等领导人纷纷发唁电，与英国关系很差的俄罗斯的总统普京也在第一时间传达了哀悼之情。
菲利普亲王是英国王室中最长寿的男性成员。2017年8月2日，他于例行的王室职责中退休。他小时候在希腊出生，是希腊和丹麦的王子，但后来放弃了希腊和丹麦的王位继承权，归化为英国公民，成为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夫君、查尔斯王子的父亲。
在外人看来，他幽默亲切、与女王保持着浪漫忠诚的关系，但他的一些涉嫌种族歧视的做法也并非没有受到诟病。
比如，菲利普亲王就曾与中国有一段受到争议的往事，但是当时未引起中国国内强烈的回应。1986年，他随同伊丽莎白二世女王访问中国，曾玩笑式劝告当时在北京的一些英国外交官和留学生不要在那里住太久，否则也会变成“小眯缝眼”。
这样的言论被一些人指出是故意冒犯，但也有人为他辩护。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1986年10月，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访华。图为伊丽莎白二世与丈夫菲利普亲王游览八达岭长城。图片：CFP
01
“如果你在这里待久了……”
1986年10月，伊丽莎白二世访华，她成为第一位访问中国的英国君主，丈夫菲利普亲王与她一同前来。
当年10月16日，菲利普亲王在西安的西北大学会见了一些来自爱丁堡大学的学生。这些学生在一个多月前来带到这里交换，准备学习一年的汉语。当时，菲利普亲王也是爱丁堡大学的校长。
“如果你在这里待久了，你就变成小眯缝眼了，”据称菲利普亲王当时对英国学生若无其事地说。
其中一个叫作西蒙·柯比（Simon Kirby）的21岁学生后来对外界说，“我告诉他，我们不和中国学生住在一起，他回答说：‘所以他们（中国人）不想和一些野蛮人混在一起。’”
学生柯比还透露，菲利普亲王称北京“很可怕”，并形容他的言论总体来说“不太机智”。
英国白金汉宫后来证实了这段对话中的其中一些说法。但一位官员表示，亲王关于眼睛的说法是“无辜的”，就像“如果你去美国，你回来的时候就会带着美国口音。”
这名王室官员还表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这位官员否认菲利普亲王用“很可怕”一词来形容北京，但承认他确实称北京“丑”。
这位官员说：“我知道菲利普亲王说那是一座很丑的城市，事实确实如此……中国人也这么说。”
这件事并没有在当时引起中国方面强烈的回应。一位中国官员后来在接受采访时说：“女王和亲王在很多场合都说过，他们在中国的旅行是愉快的。我没有听到你提到的评论，因为我没有在现场。”
而当被记者问及他肆无忌惮的言论时，菲利普亲王1986年事件发生不久后访问昆明时说:“我认为爱丁堡的学生相当不老练。”
1947年11月20日，英国伦敦，伊丽莎白公主和爱丁堡公爵菲利普的婚礼。图片：CFP
02
只为化解尴尬？
在英国媒体以耸人听闻的标题大量报道这件事后，更多的人进行了回应。
女王的新闻秘书迈克尔·谢伊（Michael Shea）在事件后紧张了起来。他指责记者们断章取义。他将亲王与学生的对话描述为“非常活泼、诙谐，确实如此，而且说他在某种程度上批评北京是非常、非常、非常荒谬的。”
据描述，这位发言人一脸痛苦。他说：“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生理现象，世界上不同地区的人的眼睛形状不同。我的眼睛是圆的。”
这件事使得菲利普亲王在接下来的日子也频频被翻旧账。
20多年后，在2011年一部为庆祝他90岁生日所拍的纪录片中，菲利普亲王又被问到1986年访华时这件事，不过他并未表示歉意，称“中国人不担心别人担心什么”。
他当时还对英国媒体说，“我已经忘了这件事。但对于一个偶然听到的记者来说，也不应该说出来。况且，中国人都没有着急，那其它人为什么着急呢。”
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上文提到的学生柯比，后来写信给1986年的英国驻华大使伊文思爵士（Richard Evans），道了歉。
他写道：“我想向你们表达我的歉意，因为我给你们和王室造成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对我来说，被挑出来是很不幸的，我自那以后就承受了这些后果。”他说。
显然，柯比的坦白意味着，他没有站在菲利普亲王这一边。
但参与这个事件报道的英国《泰晤士报》记者阿兰·汉密尔顿（Alan Hamilton）2011年为菲利普亲王的言论进行了辩护，认为这是打破王室“非常紧张”局面的方式，毕竟王室访问总是充满“拘束”。
“他（公爵）很清楚……没有什么比笑话更能缓解紧张了，最好是孩子气的、出人意料的，而且有点不合时宜，”他写道。
4月9日，英国伦敦，伦敦市中心著名的皮卡迪利广场上的广告牌打出菲利普亲王的影像。图片：CFP
03
亲王讨人喜欢吗？
在一些英国人看来，菲利普亲王的言论往往未经准备，一些言论有点荒唐，正因为如此，他也被英国媒体称为“国宝”。1969年，他访问加拿大时说：“我宣布这东西开幕，不管它是啥。”
在出席1986年世界野生运动基金会一次会议上，他口无遮拦地说：“如果一个东西有四条腿却不是椅子，有两个会飞的翅膀而不是飞机，可以游泳而不是潜艇，广东人就会吃掉它。”
1999年，他在爱丁堡附近的一座工厂里指着一个老式保险丝盒说，“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印度人装上去的。”
在他去世后，英国媒体还总结了48条有关他的“妙言妙语”。
这个“言多必失”的鲜明特质，成为菲利普亲王的一个形象标签。但在幽默背后，这个人早年的生活其实是颠沛流离的。
他的母亲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曾孙女。所以1922年希腊发生军事政变时，菲利浦王子的父亲被驱逐，英国国王派皇家海军战舰护送这位远房表弟前往法国。
在整个航程中，只有一岁的菲利普王子睡在一个用橘子箱改成的婴儿床里。
长大后，他重新获得了耀眼的王室光环。在海军服役、与伊丽莎白二世保持长期稳定的交往，专攻马术，还是780多个社会性组织的赞助人、主席或成员。
现实中确实有一些关于菲利普亲王出轨的传言，但是都没有任何明确证据。菲利普亲王自己回应过一次，他说：“这怎么可能？自从1947年以来我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侦探，不分日夜。”
可以说，菲利普亲王的性格体现着英国王室积极的一面。分析人士指出，长期以来人们觉得皇室是历史课本中的一个高贵名词，讲究体面。菲利普亲王的随性幽默，拉近了王室与人民的距离。王室不再是古板的、冷冰冰的，而是幽默甚至有点搞笑的。《时代》杂志曾经称，亲王将人们眼中像“冷淡”的王室成员，变成了幽默偶像。
2011年，时任英国首相的卡梅伦也称赞他，卡梅伦说：“幽默是英国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我们感谢菲利普亲王做出的独特贡献。”
4月9日他去世后，美国总统拜登、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发文悼念。英国首相约翰逊说，作为一个国家，我们对菲利普亲王的一生表示感谢。
但是在另一方面，就他的评论风格而言，批评人士指出， “他（的行为）是向种族主义的倒退。”英国伯明翰城市大学黑人研究的教授凯欣德·安德鲁斯（Kehinde Andrews）近日对CNN说：“把他描绘成一个善良、讨人喜欢的英国叔叔是不符合实际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针对他“言多必失”的谴责，会有所减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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