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百日新政过半，巧签万亿救济法案，他比特朗普领导力强？-全现在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作者 | 阿井

靴子总算落地，美国总统拜登上任50天之际，1.9万亿美元救济法案终于在国会获得通过。

3月11日，美国众议院以220票赞成、211票反对的投票结果，批准了这一牵涉广泛的一揽子救济法案。被称为“美国救援计划”(American Rescue Plan)的救济法案，是二战以来美国政府干预经济的最大规模举措之一。该法案在提交给白宫后，总统拜登于3月12日签署通过，法案正式升级为法律。

法案为美国人提供了新一轮现金救济，把联邦失业福利时间延长到了今年9月。并允准了购买新冠疫苗的数十亿美元费用。在新冠大流行影响之下，处境艰难的学校、州、部落政府和小企业，也将得到救济。

刺激法案是拜登政府通过的第一个法案，也是一个具有基石意义的法案。作为拜登政府百日新政中最核心的施政方针。法案在国会争执多日，经过拜登亲自游说等，终于让新一届政府在上任50天内就提前交了“作业”。

尽管在野的共和党人没有一人投票赞成，但外界目前多认为，拜登政府的救济法案，比五年前特朗普上任后的相关法案更普惠大众。

3月11日，拜登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签署了美国救援计划。图片：法新社

拜登致电游说党内反对者

自从1月上台以来，两大难题摆在拜登前面，一是缓解新冠疫情影响，二是重振美国经济。刺激法案是解决这两大问题的关键，拜登一直把这项立法当作重中之重。

救济法案的大致轮廓，其实在拜登上台前就已经成形。在此之前，为应对新冠疫情推出的紧急失业救济计划将在3月14日到期，民主党人希望尽快出台新一轮救助计划。然而共和党人却认为，经济复苏不需要再增加近2万亿的巨额刺激，指责民主党人在与公共健康危机无关的政策上投入太多资金。

为推进法案通过，民主党人在勉强控制的参议院，采用了一年只能用一次的“协调程序”。“协调程序”根据1974年国会预算法而来，它允许以简单多数来通过涉及国家预算的修改法案。因为预算的事不能拖，需要快速通道表决。“协调程序”让这届民主党在两党各占50席位的参议院站了优势，关键时刻，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可以投下打破僵局的一票。

事实上，美国宪法规定简单多数即可通过法案，但少数方的反对议员用“冗长辩论”来阻挠多数方。在阻挠议事（filibuster）规则下，多数方可以发起投票否决阻挠，当票数达到五分之三（即参议院100个席位中至少拿到60票）的时候，法案就能通过。不过美国政客相当精明，阻挠议事也成被玩滥的套路，除预算法案，拿到至少60票也成美国参议院通过法案的“潜规则”。

到3月4日参议院通过法案之时，民主党内部还就失业救济福利的细节存在分歧，再加上受共和党阻挠，5日的审议进程中，从当天上午一直持续至6日星期六的午间，时间超过25小时。

拖延很久的投票过程中，有参议员故意长篇大论，导致全体议员不得不熬夜作战。面对压力，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坚称，将“通过并完成法案，不管需要多长时间”。

期间，争议最大的是，一名阿拉斯加共和党参议员因家人去世而缺席国会辩论，参议院投票人数总共只有99人。彼时，来自西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参议员乔·曼钦（Joe Manchin）对失业救济的修正案感到不满，一度想临时倒戈。

这让民主党大感不妙。来自深红州的曼钦，相对保守，稍早前，拜登提名尼拉·坦登（Neera Tanden）为美国行政管理和预算局（Office of Management and Budget）局长一事，就因曼钦反对而在参议院受挫。那时曼钦声称，坦登在推特上的发言让她“毒性太大”。假设这次曼钦再投下反对票，救济法案可能遭遇更多阻力。

3月12日，签署新冠救济法案后，拜登为新冠爆发一周年发表公开讲话。图片：法新社

局势僵持之时，当地时间周五下午，拜登亲自给曼钦打电话。据CNN引用知情人士的消息，老辣的拜登没给曼钦施加压力，而是选择给他空间，认真倾听其担忧。谈话期间，拜登只强调一点，请他考虑到当前经济和公共卫生危机的紧迫性，让法案走向终点是多么重要。两名消息人士称，拜登敦促曼钦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实质上是凭良心投票。

这种处理方式反映出拜登的领导风格，温和派总统似乎更容易跟党内的中间人士沟通。CNN刊文分析，“曼钦认为拜登是一个诚实的中间人，拜登也知道曼钦是自己阵营的人，但不喜欢被人压迫着接受（法案）。”

曼钦后来也承认，他跟拜登的会谈“很好”，会谈“花的时间比应该花的时间长”。但他强调：“我们做到了，我们得到了一笔更好的交易。”

为争取曼钦的支持，参议院投票过程博弈了11小时50分钟，在为该法案补充一连串修正案之后，他才同意为法案投下关键的支持票。最终，在参议院全部共和党人全体反对的情况下，还是以50:49票通过法案。

不过，因为曼钦和另外七个民主党参议员的反对，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主席桑德斯提出的，在2025年前将美国人最低工资标准提高到每小时15美元的修正案未能通过。让人遗憾的是，提高最低工资标准，也是拜登的竞选承诺，此次没能打包通过，也只有另寻其它机会了。

3月11日，法案再次递到众议院之时，民主党内部同样出现倒戈现象。因为对参议院删减了某些条款（如剔除提高最低工资）表示不满，一名民主党众议员投下反对票。但因为民主党掌控众议院，哪怕全体共和党人集体反对，法案还是以优势票数通过。

虽然刺激法案有惊无险，但这种依靠党派路线在国会通过的法案，也为将来埋下隐忧。

外界预测，这部所谓的“历史性立法”通过后，拜登政府及其在国会的民主党盟友正蓄势待发，准备推动下一个数万亿美元的基建法案。但随着两党党争加剧，民主党中间派人士曼钦等越发感到撕裂和不安。如今曼钦提前放话，说不会支持没有任何共和党人赞成的基建法案。

“我不会支持一项在我们开始尝试之前，就把他们完全排除在外的法案。”曼钦日前告诉美国新闻网站Axios说。

美国西弗吉尼亚州民主党联邦参议员乔·曼钦（Joe Manchin）。图片：法新社

法案为全球经济复苏贡献1个百分点？

拜登政府的最终刺激方案中，包括给大多数美国成年人发放最高1400美元的新一轮直接补贴（需经过收入调查），每周最高300美元的联邦失业救济金，向州和地方政府再提供3500亿美元的援助，并扩大儿童税收优惠。

根据POLITICO/Morning Consult3月11日的民意调查，该法案得到大多美国人赞同。75%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支持该计划。另外，包括90%的民主党人、超过70%的独立人士和近60%的共和党人都支持法案。

国际社会也对刺激法案寄望很高。总部位于法国巴黎的经合组织（OECD）周二预测，今年全球经济可能增长5.6%左右，比去年11月的预测高出1.4个百分点。全球经济从去年历史性衰退中更强劲反弹的原因在于，许多国家快速开展新冠疫苗接种工作，以及美国政府增加了刺激支出。

经合组织的首席经济学家劳伦斯·布恩(Laurence Boone)还对英国《金融时报》表示，拜登刺激计划的规模意味着，可能为今年全球经济增长率贡献大约1个百分点。布恩说，拜登刺激方案“试图开启一个新阶段，让你有更高的增长，并且摆脱通胀过低的局面”。

她还指出，假如该方案为投资拨出“更多一点”的资金，“那会更好”。

经合组织还估计，加拿大和墨西哥由于跟美国的贸易联系紧密，也将受益于美国的刺激措施。美国这一计划将使加拿大和墨西哥的现在预测数据，比去年11月预测的高约1个百分点。欧洲得到的提振效果相对少一些，但也将接近0.5个百分点，原因在于，拜登刺激法案的积极效果，一定程度上被欧洲新冠疫苗接种工作滞后所抵消了。

与此同时，反对者也担忧，美国再次大规模注入联邦资金，前所未有地刺激经济之时，也会推高通胀、戳破市场泡沫，给原本乐观的经济前景带来新麻烦。

在共和党人看来，随着新冠疫苗接种的人数增多，以及更多州开始重新开放经济，该法案不过是为了取悦选民而已。美国参议院少数党领袖麦康奈尔3月12日指出：“美国人民已经建立了一个走向胜利的游行队伍。”“民主党人只想冲到游行队伍最前面，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共和党人还抨击法案代价高昂，许多措施过于臃肿或不必要，更与新冠危机无关。众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卡锡批评说，“它只是在不承担责任的情况下洒钱”。他还说，“记住玛格丽特·撒切尔（Margaret Thatcher）说过的话，社会主义最终将花光别人的钱。”

相对于这些反对观点，经济学家布恩却认为，拜登的刺激方案可能推高美国国内通胀率，但不会至危险水平，因为“美国劳动力市场仍存在很多富余”。尽管“某些领域会出现一些暂时的（物价）压力”，但她认为，法案不太可能对所有人的工资造成普遍上行压力，恰恰这种压力才会导致持续通胀。

截至目前，美国刺激法案出台前后，已帮助推动全球股市格局发生了强劲的变动。被认为可能受益的市场主体——如银行和航空公司，其股价已经开始上涨，而在新冠危机最严重时期表现出色的Netflix和Amazon等科技股，最近几周股价也有所回落。

3月11日，美国众议院领袖签署通过美国救助计划法案。图片：法新社

比特朗普减税法案更普惠大众

据估计，通过扩大税收抵免、食品援助、租赁和抵押贷款援助等，刺激法案将在今年内把美国贫困人口减少三分之一，并可能将美国儿童贫困人口减少一半。

该法案是本是拜登百日新政中最核心内容，如今提前一半时间完成，为拜登节约了宝贵的时间。

从奥巴马时代走过来的拜登非常明白，通过法案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应该是大力宣传这项法律。毕竟在奥巴马在2009年上台时，同样顺利通过刺激法案，实施后却陷入反对僵局中。

美国国会议员也意识到这一点，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当天通过这项法律时，激动到第一时间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就在发布会上强调，希望议员能把法案内容传达给选区内的选民。

白宫也宣布，拜登本人将于3月16日前往老家宾夕法尼亚州去推销新法案。另外，拜登政府还计划团结数百名市长和州长等政府官员，去当地电视台阐释法案，以及倡议工会领袖和商界大亨来支持法案。

就在拜登马不停蹄地推销法案之时，刺激法案也被拿来跟特朗普上任第一年公布的《减税和就业法案》做比较。特朗普在2017年12月签署这一法案，即是就任11个月后签署的。分析指出，拜登法案的大部分好处将持续一年，而特朗普的税收改革本预想八年内持续产生影响。

根据美国税收政策中心(Tax Policy Center)刚刚公布的预测数据，拜登救助法案将使收入不超过2.5万美元的家庭，即收入最低的20%家庭中，其税后收入平均提高约20%。对比2017年特朗普的减税计划，这些家庭第一年的减税幅度为0.4%。

3月11日，在美国救助计划法案的虚拟简报会上，副总统哈里斯发表讲话。图片：法新社

分析发现，这两种计划对高收入者的影响并不一样。根据新冠救济法案，收入超过340万美元，即美国最富有的0.1%的家庭，其税后平均收入不会增加。而在特朗普的减税政策下，极富家庭的税后收入还平均增长了2.7%。

《华盛顿邮报》还透露，五年前，特朗普签署减税法案不久，就飞到佛罗里达州私人俱乐部发表对法案前景的演讲。那时，面对花费数十万美元加入私人俱乐部的富有人士，特朗普直言：“你们都变得更富有了。”

比起让更多富人阶层收益，拜登政府更多倾向于普惠底层和中产阶级。这一次，美国中低收入家庭将从拜登刺激计划中，获得超过三分之二的税收优惠。相反，五年前的减税法案，该比例仅为17%。

刺激法案通过前夕，拜登就在白宫发布的声明中指出：“这项立法是要给这个国家的脊梁——关键劳动者，建设这个国家的劳动人民，让这个国家继续前进的人民——一个奋斗的机会。”

拜登的救济法案更多倾向于普惠底层人民和中产阶级。图片：法新社

资料来源：

https://www.cnbc.com/2021/03/11/biden-1point9-trillion-covid-relief-package-thursday-afternoon.html

https://edition.cnn.com/2021/03/10/politics/joe-manchin-biden-agenda/index.html

https://edition.cnn.com/2021/03/05/politics/senate-covid-relief-vote-a-rama/index.html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1/03/11/biden-new-covid-workplace-rules-475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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